五秒内,请说出陕西经济第二城

2021-12-06

提起陕西,除了十三朝古都西安、革命圣地延安,其他城市的存在感始终不强,似乎没有什么强有力的落脚点,能被人牢记。

但是翻开陕西的GDP排行榜,延安只能排在中游。反倒是榆林这座不太显眼的城市,经济总量常年位列省内第二,人均GDP甚至超过了西安。

数据来源:2020陕西统计年鉴

哪位说了:那是你孤陋寡闻!榆林是国家“西煤东运”的核心腹地,2020年原煤产量占全国总量13.2%,说不定你家的用电和供热都得靠它。

▲ 榆林承担着煤炭保供稳价的重任。

的确,头顶“中国版科威特”光环,榆林凭借煤炭产业实现了经济规模的跨越,但其城市影响力和幸福指数亟需提升——在《2021城市商业魅力排行榜》上,榆林仅被评为四线城市

究其原因,还是产业结构的发展失衡。利用能源产业转型带动服务业发展,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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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天经地义。

不过作为资源型城市,榆林面临着价格周期的不确定性,以及坐吃山空的隐忧。享受自然馈赠的同时,也肩负着经济转型发展的紧迫任务。

今年9月13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国家能源集团榆林化工有限公司考察,走进中心控制室、来到项目现场,了解煤炭综合利用等情况。

他强调,煤炭能源发展要转化升级,走绿色低碳发展的道路。这样既不会超出资源、能源、环境的极限,又有利于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适应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要求。

▲ 榆林能源集团银河煤矿

在“双碳”背景下,榆林如何实现降碳减排、走好绿色转型之路,影响的已不是一城一域。

值得注意的是,在陕西“十四五”规划中,针对榆林开出了多剂药方——支持建设国家级能源革命创新示范区区域中心城市

前者,彰显的是榆林作为“中国版科威特”的破局之路。发力国家级能源革命创新示范区建设,对榆林推进能源化工产业高端化发展,实现城市的转型升级,意义重大。

后者,是榆林在经济快速增长的基础上的更进一步。这与陕西在推进呼包鄂榆城市群建设,以及加快榆林交通枢纽城市建设,一脉相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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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也是有惯性的,想摆脱路径依赖谈何容易。

同样因煤而兴的鄂尔多斯,2013年推出了“煤炭资源配置优惠政策”,试图用资源换项目,改变单一的能源产业结构。

后来确实引进了奇瑞汽车、源盛光电等装备制造项目,中国联通、云泰互联等云计算项目,新奥石墨烯、易高碳材料等新材料项目,但鄂尔多斯还是没能摆脱第二产业一头独大的困局。

▲ 鄂尔多斯当时的政策是,“凡装备制造项目、高新技术项目固定资产投资每20亿元可配置煤炭资源1亿吨,一个项目主体配置煤炭资源最多不超过10亿吨。”

淮北市2009年被列为资源枯竭型城市后,提出了“依托煤、延伸煤、超越煤”的转型思路,大力发展陶铝新材料及装备制造、锂电新能源及电子信息、生物医药及大健康三大主导产业。

“十三五”期间,淮北的第三产业占比从36%增加到51.1%,服务业逐步成为经济发展的主力军。

比起鄂尔多斯、淮北的多元化转型,榆林似乎更专注于煤化工领域,“往高端走,向下游去”

榆林市委书记李春临曾公开表示,榆林的转型升级就是要依托资源优势,做好煤化工产业高端化这篇“大文章”,不仅要把“榆林煤”这一自家地里长的小麦磨成“面粉”,还要做成“面包”“蛋糕”。

除了延长产业链、增加附加值,可再生能源的开发也是能源产业转型升级的应有之义,或者应该说是“另一条腿”。

榆林每年有近200亿立方米的副产氢,在西部地区发展氢能产业上,具有可预见的广阔空间。

扎心的是,今年9月,全国首批燃料电池汽车示范城市群浮出水面,鄂尔多斯和包头分别成为了“上海城市群”和“广东城市群”的一分子。很遗憾,没有看到榆林的身影

其实前不久,榆林还是“广东城市群”名单中的常客。可现实很骨感,现在的榆林,只能眼看着他们起高楼,眼看着他们宴宾客。

城市间的对决向来精彩。暗流涌动之下,手握GDP优势的榆林,究竟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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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榆林、鄂尔多斯、包头的GDP分别为4089.66亿元3533.66亿元2787.4亿元,榆林占据绝对优势。

但是在GDP数据上的碾压,能体现出真正的城市实力吗?明显不是,不然也不会被挤出群聊。

再看看另一张榜单:

数据来源:智聘招聘 × 任泽平团队

在智联招聘发布的《2020年最具人才吸引力城市100强》中,鄂尔多斯和包头分别位列第50、51名。榆林并未上榜,铩羽而归。

鄂尔多斯“砸钱抢人”备受关注:开出60万年薪招清北毕业生当中小学教师,1亿元资助顶尖人才和团队……虽然不能完全决定高端人才的去向,但是可以代表地方政府的政策所向。

包头的入选,则是赢在了可再生能源制氢的价格优势,以及燃料电池的实际应用场景。

包头市“十四五”期间新增的风电、光伏装机量对应的新增“绿氢”年产能约1.5 - 3万吨,“绿氢”成本可进一步降至14元/kg,价格优势明显。

此外,包头市有14吨以上重型柴油货车21667辆,主要往返于白云鄂博矿区和市区,氢能重卡替代空间较大,应用场景市场潜力也很大。

榆林输得不算冤,好在地方政府已经认识到了人才和创新力方面的问题。

近年来,榆林陆续引进中科院洁净能源创新院榆林分院国科大能源学院榆林分院西北大学碳中和学院等科研机构和高等学府,以解决科技创新不足、高端人才缺乏的问题。

高端人才引进来了,怎样留下他们同样重要。

除了各种激励政策,更重要的是这座城市的幸福指数。如果只有房价涨上去了,休闲购物、娱乐消费相关的现代服务业发展不起来,造成“身在榆林心在西安”,很难真正留住人才。

2020年,榆林的三次产业结构比为 6.4 : 53.8 : 39.8。第三产业占比仍然较低,尤其是高端生活性服务业发展缓慢,一直困扰着榆林。

为什么这类企业不愿意来?

一是因为榆林的产业结构单一,普通居民的消费能力不强;二是因为营商环境。

问题要一步一步解决,当前的要务还是转型。通过第二产业的转型升级,创造更多就业岗位和致富机会,带动居民消费能力提升,第三产业的发展也就水到渠成了。

04

榆林的未来将去往何处?

有学者称,同为资源富集区域,德国鲁尔的转型发展可以为榆林提供一定的借鉴。

鲁尔区号称“德国工业的心脏”,但是受到煤炭地位下降和产业结构单一的影响,在上世纪50年代迅速衰落。后来凭借着调整产业结构、治理环境、发展工业旅游,鲁尔区又重获新生。

▲ 2018年,德国正式告别石煤开采。这座“工业巨城”已经转型为“科创之都”“文旅之都”。而处于富产期的榆林还要扛起煤炭保供的重任,很难像鲁尔区一样彻底转型。

表面上看确实有借鉴意义,但是这种观点却忽略了极为重要的因素——地理位置和交通

鲁尔区内有莱茵河、鲁尔河、利珀河和埃姆斯河4条运河网大小河港74个,重要城市杜伊斯堡距欧洲最大海港鹿特丹仅230公里。在对外开放的难度上,与地处内陆的榆林简直天壤之别。

▲ 鲁尔区内密集的运河网

不过,在城市转型的过程中,鲁尔区各级政府发挥作用的方式,非常有参考价值。

他们前瞻性地把自己的角色定位为“引导”而非“指导”,顺市场之势而为,只办市场办不了的事。

在传统产业的改造阶段,鲁尔区各级政府从制定规划和法律制度入手,为转型提供保障。一方面出台优惠政策、提供资金支持来引导转型,另一方面大力发展教育和基础设施。

到了发展新兴产业阶段,政府则是着力打造政策洼地吸引新兴产业进入,从与煤、钢相关的下游产业,到信息技术、新材料、医药等高新技术产业;借助职业培训解决转型带来的失业问题。

进入多元化发展阶段,鲁尔区各级政府的作用突出表现在:协调资金助力新兴产业、服务业和中小企业发展;发挥科研机构、高等院校、企业的作用推动创新,加强重点科研成果的产业化;实施综合整治与复兴计划,全面提升城市形象。

从这个角度看,在资源型城市的转型中,政府的作用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要动态调整的。

同样的,在“3060”双碳目标的影响下,众多资源型城市正在疯狂涌入锂电、光伏、氢能等新能源赛道。如果榆林愿意沉下心来,找到另一条优势赛道提前布局,或将实现弯道超车。

▲ CCUS是通过捕集过量排放的二氧化碳,循环利用后再将其注入地下封存,达到人工干预下碳循环平衡的一种负碳技术。图为榆林神木市的国华锦界电厂CCUS示范项目。

目前来看,煤电行业是排碳大户,立足于此,推动CCUS(碳捕获、利用与封存)技术在煤电行业的应用,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机遇。

能不能抓住机会把市场做大,依托这个战略支点撬动城市转型,就看榆林的眼光和魄力了。

通往伟大的道路,永远比你想象中更枯燥、更繁琐、更艰难。

抓住“双碳”发展新机遇,利用巨大的资源优势,加快对外开放的步伐,完成转型发展的战略使命,成为名副其实的陕西第二城,榆林未来可期。